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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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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

一趟開往M國邊陲古城齊蕪市的火車,以垂垂暮年的姿態哐當哐當向前行駛,這是M國僅剩的沒有提速的唯一一趟綠皮火車。

齊蕪市是三百年前蕪城舊址,有世界上最古老的也是最大的杜鵑花神廟,裏面有一棵三百年的杜鵑花,足有六米之高。

每年杜鵑盛開之季萬人觀賞朝拜。

但其實這廟早就不靈了,還傳言是座不詳的鬼廟。這必然又給這座古廟增加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作為一處神秘網紅古跡,人們趨之若鶩。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清瘦男生,半張臉裹在圍巾裏,只露出一雙瑞鳳眼,雙眉整潔舒展,額頭被梳順的劉海遮住,看起來很乖。

這男生名叫丁柒,靜坐在靠窗的位置輕依著車壁。

旁邊是一位六十歲左右的阿姨一身奶黃色棉麻套裝,皮膚很白,身材高挑。

對面是個看起來與丁柒年紀差不多的男生,帶著黑口罩,黑色針織線帽,一雙深窩桃花眼笑起來彎彎的溫暖和善。

丁柒總是忍不住看向那個男生,這雙眼睛和他太像了。

三個人竟誰都沒帶任何行李。

一年裏這是丁柒第十次去到齊蕪市,每當想他的時候就沿著他們走過的路再走一遍,丁柒用手心輕拍了拍放在左前胸口袋裏的一張照片,照片拍的是一張黑白素描,他畫的他們在花神廟前,月下雪中相擁的景象,也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影。

丁柒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他閉著眼兩個眼睛彎成月牙,和對面這個戴口罩的人真像。

丁柒這次是到齊蕪市的花神廟取回他們曾經掛在古杜鵑樹上的未實現的許願牌,然後就去找他,這一年丁柒過的太孤獨了……

火車再過一個小時就要進入齊蕪地界了。

丁柒總是不自覺的盯著對面的人看,對面的人除了上車時擡眼與他對視了幾次。

整個車程都閉著眼昏睡,旁邊的阿姨望著窗外像流螢一樣劃過的點點星光,臉上滿是祥和。

此時已是深夜,車廂其他人都在呼呼大睡。

現在的人界,大小國家共三十六個,世界最高管理組織為四首聯盟,由分別在經濟、醫學、科技、人口比例四個方面最具代表性的國家組成即E國、M國、S國和P國。

其中聯盟主席四國輪值,當前主席為M國,按照順序主席應為S國。

可就在主席權交接那一年,M國偷偷在P國投放瘟疫,並陷害S國為稱霸人界制造生物武器,違反聯盟公約。

全世界血書討伐反對S國接任聯盟主席,P國忙於抑制瘟疫全世界爆發無暇顧及,E國不可連任,M國順理成章接任聯盟主席。

S國為了報覆M國,在火車進入齊蕪市地界前一個小時通過秘密表決,利用氣象武器,在M國送上一場前所未有的人為地震,十分鐘後系統運行,二十分鐘後系統失控,災難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三十六國。

地震像一掌無邊無際的大手,重重排下來,P國像個松了口的巨型氣球,鼓動起的瘟疫就像震起的灰塵在指縫間飛舞。

人界正以國的速度滅亡消失。

在火車駛進齊蕪市前十五分鐘,軌道斷裂,地震來了,許多許多人入睡時,期望精神飽滿的醒來,話都藏在肚子裏,然後再沒有醒來。

丁柒醒來時以為自己瞎了,因為什除了黑什麽都沒有,他不知道自己身處怎樣的環境,不知道具體哪裏受了傷,因為渾身劇痛,丁柒用雙手,摸索了一番周邊應該是在車廂裏。

丁柒感覺越來越冷,將身子蜷縮起來,他知道這是生命在流失。

一年前他死的那天丁柒也是這樣蜷縮在漆黑的房間裏,血順著手腕慢慢流淌,他生前定的鬧鐘中斷了丁柒的自殺。

丁柒真的很想知道他死時究竟是怎樣的感受,現在丁柒知道了。

突然,丁柒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摩擦聲“還有人嗎?”,是那個阿姨,聽聲音和丁柒的境遇差不多。

丁柒擡了一下身子虛弱回道:“有人……”。

兩人順著聲音的方向摸索了許久,兩只冰涼的手才碰到一起,那阿姨一點一點靠近到丁柒附近道:“我們再堅持一會兒,估計救援很快就會到的,這裏離齊蕪市區很近。”

丁柒:“嗯……阿姨你也堅持住。”

丁柒覺得過了很久阿姨沒有動靜,輕聲道:“阿姨?”

那阿姨幾乎是用氣發出的聲音:“嗯……”

丁柒盡力維持著讓聲音聽起來充滿希望:“可能我們位置比較偏僻,救援不容易到達,阿姨千萬不要放棄,堅持住。”

阿姨只是極敷衍的回了一聲:“嗯……”此時丁柒意識也已開始模糊。

其實他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死,這一趟行程他本來就是要終結自己的,只是可惜沒有取到許願牌,在地府見到他,不知道怎麽交代。

丁柒:“我們聊聊天吧,您為什麽去齊蕪?”

沈寂了半晌,阿姨:“我跟你講講我的故事吧,萬一你活著出去,還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有個我。”

丁柒:“好,那咱們就交換一下故事。”

那位阿姨:“四十七年前,有一起震驚全國的案子,齊蕪市一個小村莊裏有一戶人家十三口人因為誤食老鼠藥,全部中毒而死,”

丁柒慣性的點點頭,雖然漆黑一片誰都看不到:“四五十年前比較落後,尤其農村老鼠猖獗,經常發生誤食老鼠藥的情況。”

阿姨用極其平淡的口吻道:“兇手就是我。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在這樣的情景下像講述午飯吃了什麽一樣隨意,說出這個壓了她半生的秘密。

……

……

……

丁柒回以沈默,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只能靜靜等著阿姨繼續講述,

“我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我親眼見她用筷子自殺的。我是她生的第一個孩子,從記事起她就被鎖在屋子裏,我都是趁家裏其他人出門,才敢靠近媽媽的屋子,我就靠在門上,媽媽會教我背詩、讀散文,講女英雄的傳說。後來,她就一直在生孩子,不停的生孩子。

最後,她瘋了……

我十三歲那年,媽媽在生下第十個孩子的第二天卻突然清醒了過來,趁著沒人我偷偷靠近她,隔著門縫聽到她站的筆直對著墻面中氣十足的背一段話

‘中散不偶世,本自餐霞人。形解驗默仙,吐論知凝神。立俗迕流議,尋山洽隱淪。鸞翮有時鎩,龍性誰能馴。’

……她聲嘶力竭的對著墻面大喊‘我叫江谷音,齊蕪市文科狀元,我的夢想是當一個作家,寫盡人間狂妄事。

我希望未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個燦爛美好的人生……’。

然後她突然蹲下哭號‘我……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了’

哭完她又肅敬的站起身透過小小方方的窗子,像一個英勇就義的烈士口述自己的一生‘有一個人,他的人生沒有發現,沒有學習,就只是一場無比漫長的刑罰。

想到這些,沒人會無動於衷。

一個失去了生氣的人生,一個從指間溜走的人生,一個需要獨自忍受卻成了別人所屬之物的人生——而那些人並沒有在這個人生當中經受痛苦。’

我後來專門查了她最後說的這段話,源於一本名為《墜物之聲》的書。

她用骯臟皸裂的手拿起地上更臟的筷子,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我使勁的砸門,那是鐵皮做的鐵門,上面鎖著一把巨大的鐵鎖,我就眼睜睜看著她抽搐斷氣。

我記得很清楚她使勁兒瞪著雙眼嘴裏不停的重覆‘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我看著她死不瞑目的臉,我突然醒悟,我們十個都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是我們和這骯臟的一家子毀了她的人生,她不是我們的媽媽,她是一個受害者。

我們不是她的孩子,我們之間配不起親情二字。

我們是罪惡的產物,犯罪者和罪惡的產物都不應該存在於世。

從那天起,我日日噩夢,夢見她掐著我的脖子質問我為什麽不給她報仇。

為什麽我們要來到這個世界,我們像虱子一樣吸幹了她的血,我們為什麽還不去死!

最後,我想用老鼠藥毒死那個家裏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或許是她感謝我替她報仇,只有我被救了過來,我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阿姨憋脹的用力吐出一口氣,自嘲一般笑道“你不覺得,幸虧她生了一個女兒,才有人替她報仇?多麽好笑、諷刺、魔幻。

當我被救活,離開醫院走在最熱鬧的地方,看著那些歡聲笑語,那些快樂的生活,地鐵?商場?所有人都低著頭拿著手機。

那時我徹底明白沒有人會關心和深究一家十幾口到底是不是真的誤食老鼠藥,在這件事裏永遠逃脫不了的只剩我。

但我不想死了,我死了就真的沒有任何人記得這件事,我得活著。

可是,我又什麽都沒有,我從十三歲開始就害怕,害怕變老,害怕淒涼慘死,害怕重蹈我母親的覆轍,害怕被人知道我曾殺過十幾口人。

然後我努力賺錢,為自己安排後事,到處瘋狂的查找高端養老院的消息,看到情況變好會狂喜,看到虐待老人會沮喪。

因為我覺得我就是那個受虐的老人,十三歲的自己為60歲的自己操碎了心,整整四十七年……你孤獨過嗎?

那種張不開口,見不到人,找不到出路的孤獨。”

阿姨聲音越來越虛弱,丁柒:“阿姨,要不休息一下吧。”

阿姨不做理會繼續道:“終於我六十歲了,我想回齊蕪市可好好享受自己謀劃了四十七年的生活,然後將所有的事公布於世,但……哈哈哈多麽可笑啊……可能她當年讓我活著是為了換種方式折磨我,罪惡之子怎麽可能會安享晚年壽終正寢呢?”

一陣激烈的咳嗽和粗重急促的呼吸傳來。

阿姨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弱:“……年輕人,我的名字叫趙紅……一個帶著罪惡出生的人,一個因僥幸多活了四十七年的人……感謝你聽我的故事,感謝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趙紅……如果可以,請將這個故事告訴世人好嗎?……我希望……來生能好好的活一場,生在陽光下……活在自由裏……遇見愛的人相守一生……”

“阿姨?……阿姨你還好嗎?……阿姨”丁柒喊了許久,對方再也沒有應答過。

周邊再次陷入死寂,漸漸丁柒感覺身體越來越輕,意識被抽離的所剩無幾……

彌留之際,丁柒仿佛看到一個虛晃的人影走進,手裏護著一根燃著的蠟燭。

丁柒瞇著眼微弱的笑道:“你來接我啦,知道我怕黑還帶根蠟燭。”

“嗯,我來了。”

丁柒略略欠了欠身子苦笑:“不好意思啊,我沒有拿到許願牌。”

“沒關系。”

丁柒:“如果早知道這麽容易就能見到你,我早就來找你了。”

“你不會死的。”

來人挨著丁柒並排坐下,丁柒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燭火烤著丁柒的臉暖暖的,像回到了他們曾經的家。

丁柒好累好累睜不開眼,喃喃的講道:“還記得十年前,我們兩個陌生的流浪鬼在橋洞裏躲雪……那年冬天真冷啊……我凍得縮成球抖成篩子,是怕我凍死吧,你叼著一只撿來的煙屁股,冷著臉挪過來,我就是這樣靠在你肩上,後來我覺得你肯定也是凍的不行了,拿我取暖,因為你抱的太緊了……我冷的直哆嗦,你就從口袋裏取出兩個仙女棒,然後用煙頭最後的火星兒,引燃仙女棒給我,你說這是窮浪漫。

我喜歡杜鵑花,我們一起去最古老的花神廟看最古老的杜鵑花,一起許願,一起流浪。

你想成為一個畫家,發誓這輩子一定要畫出一幅流傳百世的畫。你說你就是為這幅畫生的,每次離開你都說等你完成了這幅畫就會回來找我,和我一起直到老死。

那次你離開了很長很長時間,回來後我們又一起去花神廟看杜鵑花,恰巧又在下雪,我們一起去看花賞雪,寫許願牌,窮浪漫。

之前求你好幾次給我畫幅畫像,你總是拒絕,這天你卻主動要給我畫,就坐在花仙廟殿門前的臺階上,我覺得那天的你特別帥。

然後,你抱著我痛哭說你畫不出來,畫不出那幅流芳百世的畫。我還安慰你沒關系,來日方長,總會畫出來的。

可第二天,你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絕不會答應要那幅畫。”

“這次我不會再走了。”

丁柒往來人的身上靠的更緊了些:“直到你離開我才發現,我們之間除了那幅畫和一個沒有實現的許願牌,什麽都沒有,一點點痕跡都沒有。你從來沒對我說過‘我愛你’每年生日我都許願希望你能跟我說一次‘我愛你’。趁著鬼差沒來你能對我說一次嗎?等去了地府是要喝孟婆湯的,我們會永遠忘記彼此。”

“我愛你……”

丁柒帶著笑滿意的閉上眼睛,說出最後兩個字:“謝謝……”

等丁柒再醒來時,他獨身躺在一個廟觀裏,那趟火車上只有兩個人奇跡一樣活了下來,丁柒是其中一個,沒人知道救他的人是誰,也沒人見是誰送他來的,世界一片混亂,無暇顧及,誰救了兩條命。

丁柒不知道發生什麽,明明已經見到他,不是應該已經死了?

難道是幻覺還是他真的來過?是他救了自己?

丁柒一邊想著起身走到廟觀院中,尋找著那顆百年杜鵑花,他還不知道外面已經發生的事情,這個廟觀裏貌似只有丁柒一個人。

丁柒站在杜鵑花下,花開的紅艷如雪,貌似比往常開的都要盛些。丁柒從杜鵑花枝椏上摘下他們曾經掛的那塊兒許願牌,指尖輕拂過上面他們親手寫下的願望

“世界和平,白頭到老”。

他們當時還玩笑道這個願望至少有一半是肯定能實現的,卻沒想到……

丁柒將許願牌握在手裏,擡頭仰望著滿枝杜鵑,心想著或許真的是他來過,他想讓我好好活著。

丁柒往花仙觀後院走去,他從來沒進過後院,這裏曾經是嚴禁他人出入的。丁柒推開門突然停下腳步,站在門口不敢進去了,他怕打擾了這個院子。

整個院子空落孤寂,院正中栽著一棵兩個人合抱粗的枯樹,樹幹只延出了一枝枝椏也已經枯了。

看樣子這樹得活了幾百年又枯了幾百年,樹皮雕落,內心空敝,枝椏上掛著一條紅絲帶,段尾被侵蝕的已殘破。這院子除了一圈磚墻一棵枯樹一根絲帶再無別物。

丁柒輕輕將門關上退了出來,他不想打擾這百年的孤寂和彼此唯一的陪伴。

“這棵樹……”天歌順著丁柒的目光落在樹上,身體凝在原處。九百年前他與梅旸見過一棵一樣的枯樹,也是在一座花神廟。

他們外出雲游時梅旸非要進花神廟拜拜,還偷偷溜進後院,這枯樹就植在後院,一棵枯樹經九百年不腐?

寧五:“怎麽了,這樹?”

天歌有些急,打斷了寧五“別說話!”,寧五忙閉了嘴。

天歌盯著枯樹仿佛看見了九百年前的梅旸……

“韓初晰,這有棵梨樹哎!”

“樹都枯死了,你怎知是梨樹?”

“我神機妙算,六感通天,一猜一個準,我敢肯定這是梨樹!”

“六感通天,還要用猜?”

“哎呀!你這人,真是無趣的很!我說它是梨樹肯定是,因為我渴了啊!我想吃梨!”

“那我們去買梨。”

“等等,地上有條紅絲帶。”

“或是誰丟的吧。”

“你是不是傻,這裏都沒人,哪來的紅絲帶,我看是從這樹上落下的,等著我掛上去……有沒有可能,我成全了一段唯美的愛情佳話,紅絲帶和一棵百年梨樹的愛情佳話……”

梅旸生性瀟灑不羈,喜歡看愛恨情仇,才子佳人的江湖話本,不喜詩書文道。

天歌陷在回憶裏,被意識支配著走近枯樹,卻被莫名的外力擋了回來,疑惑之時卻見寧五擡手撐在樹幹上,枯樹不排斥寧五?!

天歌猛的握住寧五的手腕,瞪著眼“為什麽你可以接近它?”寧五被天歌嚇到“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好奇……摸一下古樹的質感。”

天歌作為神都無法靠近枯樹,為何寧五一個魂魄可以?況且還是輪回九百年的魂魄?

“你怎麽了?”

天歌回神,有些頹然的松開手“對不起,我……”

“沒事沒事,你是不是想起你以前的事了?”

天歌點頭。

寧五安慰道:“想開點,沒有什麽事情是時間解決不了”

天歌低聲道:“九百年時間夠長了嗎?”

“啊?”寧五沒聽清,

天歌苦笑一聲“沒事”,辦正事吧。”說完退出院子,寧五忙跟上去。

天歌覺得從進這個廟開始一切變的蹊蹺,人界幾乎覆滅為何只有齊蕪市安然無恙,而花神廟與枯樹恰巧就在這裏,為何寧五不受排斥?

兩日之後,丁柒睡死在一個無月無星的夜晚,那是玉帝命鬼帝拿走了丁柒的魂魄。

但趙紅卻活了下來。

S國從確認系統失控並無法修覆開始,短短半小時內,消息已秘密傳遍人界的頂尖管理群體。四

首聯盟都不再深究始作俑者是誰,都在利用自己的資源想盡辦法,在這場人為制造的滅頂之災徹底來臨前,作為人類遺孤存活下去。

在極端災難前,人沒有任何的屬性,只有能活和不能活。手握著極致權力的人即使在滅種災難面前前,也會比其他人多一線生機,就算他們是人類的罪人。

齊蕪市是整個人界唯一沒有發生地震,沒有傳染瘟疫的地方,這個不足一萬人的邊陲小城是這片大地上唯一安然無恙的地方,也是有國時代最後的遺珠。

它即將經歷一場異常殘忍的淘汰賽。

或許多年後會有新世界的人來探究其中的秘密,把它當作一個未解之謎一個傳說,而淘汰賽中存活下來的人會作為火種開啟人界的無國時代。

四大聯盟國的權力者們,後來成為了無國時代四大掌權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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